当前位置 首页 >工作报告 > 述职报告 >

画火车之前,首先得是机械专家

作者:jkyxc 浏览数:

和同龄人姜文的看法一样。“火车代表着英雄主义。”画了30年火车的韩巨良说。他所画的蒸汽机车满怀对逝去的工业时代的怀念。所有人都在怀旧,但韩巨良让怀旧不仅是情调,在技术知识的支撑下,他还产出了艺术。

“如果将来有条件,我想买个火车来研究。”画了近30年火车的韩巨良最近有这么个愿望。“几年前,我曾跑到杭州机务段,打听能否弄到一台火车头。我对这个太感兴趣了。可惜操作难度很大,运输又特别复杂,而且没地方放。我甚至想过,如果弄回来,就放在我们学校操场上,送给学校也不错。”

韩巨良的正职是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但从1989年以来,他的作品只有火车。课堂上他什么都教,创作却只执着于画火车一件事,两件事分得很清。“火车只是(我)个人的一种爱好,是私密的。”

这项私密的爱好一部分可能来自祖传,韩巨良的父亲是连环画《铁道游击队》的作者韩和平,爷爷也在铁路上工作,解放前当过段长和站长,韩巨良不可能不受家庭熏陶。20世纪80年代,韩巨良还在杭州浙江美术学院上大学的时候,沪杭线上的蒸汽机车总在吸引他的注意。杭州离上海那么近,慢车的车票是三块六,嫌贵,他一学期也就回上海的家一次。在沿线下车,去小镇看看朋友,吃完晚饭,这批80年代的火车迷就一起去铁路旁守着火车开过。“在荒郊野外,在田埂上看到逆光的火车跑过去,钢铁与钢铁之间碰撞时发出的那种声音,雄壮,铿锵有力。当时觉得这太美了。”

后来,由美国广播公司拍摄的大型情景喜剧片《成长的烦恼》由上海电视台引进,从1990年一直播到1994年。韩巨良看着老外家里挂的图片真好看,有汽车的侧面、飞机的侧面,当时这样的印刷品中国还没有卖的,尤其是火车的图片更买不到,他就开始自己画。找不到资料,就凭感觉画。韩巨良先画出很漂亮的铅笔稿,然后用油画颜料覆盖上去。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一个朋友给拿来了一本《前进型蒸汽机车》的教材。里面的图尺寸很正,每个零件都有标注,韩巨良赶紧按照机械图纸,专门画了一批铅笔稿。然后他把柴油机气缸、电动机全都画出来,它们叠在一起,造成一种疏密的感觉。到现在,韩巨良还珍藏着这批画。“各种尝试我都做过,我想通过我的绘画让大家看到技术美学的力量。”

韩巨良的绘画似乎是介于艺术与设计之间的,需要机械知识,需要计算,也有人称他是“理性绘画”,个人感情少,更多的是冷静、严肃、规则,更像是制图。韩巨良不否认这一点:“这些当然可以参照工业制图,但那些图都是局部的、割裂的、表面的,我为了确定某个部分,就必须参照另外几个部分,为了确定比例,我不得不进行计算,为了把这些部分组合起来,我不得不搞清楚它们的穿插连接,光弄清楚这些就要耗去我几个月的时间。”

在画画之前,韩巨良首先还要成为一个机械专家。“我需要大量资料,像‘挑战者号’我就没有画它们的结构图,因为资料太少了。搞不到,就弄不清楚它们实际的结构。为了弄清楚尺寸,我要到网上去查,查出来我就写在墙上,这样方便计算。”

柏拉图曾经批评画家只是模仿事物的外观,因此他们只要画他所看到的东西就可以了,并不需要知道对象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们不需要有关对象的知识。韩巨良的画恰恰反驳了柏拉图——他的作品都是基于了解对象的基础之上的。韩巨良专门跑了许多火车博物馆,找到机车型,就赶紧用相机拍下来,回去研究它的结构,弄明白这块儿东西在什么位置,它的背面是什么样,它和旁边的结构怎么连接,重心放在哪里……“这些不搞清楚就画不下去的,最后我真的快成一名机车设计专家了。但画得不真实常常是一种我自己的心理状态,结构上有些含糊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但自己心里就过不去。对我而言,火车头本身已经够美的了,我没有必要再去增加什么或改变什么,只要纯客观地把它描绘出来就可以了。”

但,这和工程图有什么区别?韩巨良不止一次受到这样的质疑。“把几百张图纸放在一起,它本身就产生了一种美感,有疏密,有厚度。我看过真实的工程图,没有像我这么画的。另外,造一台火车,其中某个小零件就要几百张图纸,把它全部放在一张图纸上我还没有看到过。换句话说,靠我这张图是没法造火车头的。我一直都认为这是艺术作品,别人接不接受我并不考虑。这些机械图是完全按照真实的机车结构制作的。”

韩巨良在审美上是很古典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还有安格尔……我读书时也是看了他们的作品才爱上了美术。画得古典,而且具有英雄主义气息。最近这10多年来,我开始喜欢维米尔、伦勃朗,包括布吕盖尔。喜欢在画面上有技术含量的。”他喜欢的作品,是那种看上去特别有时间感的,反而对当代艺术的兴趣不大。

于是他所画的机车都满怀对逝去的工业时代的怀念,有一些人还从他的画中读出了怀念带来的感伤。和同龄人姜文的看法一样。“火车代表着英雄主义。”韩巨良说。所有人都在怀旧,所有人都在标榜自己的情怀,这种相互传染的大众情绪显示不出什么高级。但这种情绪被投入了近30年的精力,并催生出艺术,要去质疑它,起码要多一份尊重,去看看他的作品吧。

Q =《旅伴》

A = 韩巨良

Q:你至今已经画了多少年?一共多少幅?

A:从1989年开始至今,作品也就80幅左右吧。

Q:能否具体讲讲每个系列的内容和风格?

A:我是学油画的,现在也在大学美术专业教油画,所以早10年我以写实风格的油画为表达方式,这个世纪我探索一种技术之美的表现,让作品有学术层次,不管哪一种样式,我的表现对象都是蒸汽机车为主。

Q:打算从这些火车头的画作梳理出一部火车头历史吗?

A:那是搞科学史专家的事,我的目的还是一种艺术的追求,即以审美为目的,我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是艺术家,当然艺术家也可以对科学有兴趣,因为科学本身也可以作为审美对象。

Q:你对火车观察的角度与父亲、爷爷有何不同?

A:祖父是搞工程的,解放前当过段长和站长,父亲是画画的,也喜欢火车,连环画《铁道游击队》就是他的杰作。我父母其实并没有理工科这方面的特长,而我是把对技术的兴趣与美学的视角结合起来去看待火车、表现火车。

Q:很多人喜欢过去的老火车,对高铁动车却不太感冒,从艺术审美上来讲,你怎么看高铁动车?

A:科学技术的进步必然是这样的结果,各种对象都有其自身的美学体现,也同时具有审美因素,但不是每一种审美都适合绘画表达,有的更适合用文字和音乐表达,动车本身是美观的,但我还没有思考怎样去表现。

Q:在画之前,要先研究它的结构,找出原始数据……都从哪儿找呢?能不能讲讲您学习这些技术上的知识的过程?遇到过什么困难吗?

A:蒸汽机的原理还是简单的,早20几年前国内基本没有这方面的资料,有时很难得托朋友弄来了火车司机学校的教材,比如《前进型整齐机车》,我就反复研究。现在出国机会多了,发现国外这方面的资料很多,经常买些回来,研究机车基本原理没有什么困难,因为原理都一样,只是外形不同而已,就如同我们画人物肖像,解剖结构都一样,但面貌却千变万化。

Q:拿“前进型”“建设型”等作品来说,工程图纸和你的绘画创作有什么不同?你使用什么绘画工具?

A:不一样,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前进”“建设”的工程图纸,所以我都是依据主要尺寸数据和外观及零件的解剖图以比例来创作的,工具跟画油画差不多,就是颜料和铅笔,还有尺子,有时要排列数学方程式,为比例而准备。

Q:你认为技术与绘画是什么关系?你怎样理解“机械之美”?

A:技术是文明的最重要标志,包含各种门类,制造、设计是技术;绘画创作本身也是技术,各种技术的表现是不一样的,正是各种各样的技术使我们进步,这就是文化。

比如文字是人交流表达的技术,每一种技术的产生都是人在现实中的一种需求和进步。人类在创造技术的过程中,是以自己的价值取向来进行的,价值取向按我的理解就是审美取向,机械是人类创造技术中最最重要的成果之一,除了帮助人类提高生产力本身这种实用价值,还有审美因素,我只是发现了这种审美因素并表达出来。

Q:有的画家画某种环境中的火车,比如透纳;有的画家也画火车站、火车周边,比如莫奈;还有的画车厢里的人,比如杜米埃的《三等车厢》,但您只画火车头本身。你对火车站、铁轨、运动起来的火车和车厢里的人等等都不感兴趣吗?

A:艺术强调个性,我和他们个性不同,我只对火车头感兴趣并且目前只对蒸汽机车感兴趣。

Q:你认为时代、社会生活的变迁对您表现火车有什么影响吗?

A:没有任何影响。艺术产生于社会,但艺术样式本身的产生却是远离现实的。我不刻意回避社会,也回避不了,只是我除了社会以外,还有一个自己内心的世界。

Q:有评论家认为你是一个坚定而无畏的大男孩儿,你怎么看?

A:“大男孩”是我创作的一个火车的名字,现实中是美国40年代为翻越落基山脉而制造的马来特式机车,体量巨大,长度达到40米,美国联合太平洋公司只制造了25台。“大男孩”的另一层意思是艺术气质,这是别人对我的一种看法。

Q:你的子女、学生是否有受你的熏陶而对火车感兴趣的?

A:我的创作和教学不是完全统一的,教学是由国家教育目标,按教学大纲走,我必须按照大纲来进行啊。我不会要求学生画火车和喜爱火车,火车只是个人的一种爱好,是私密的。

Q:你会参加一些火车迷的活动吗?是否也会世界各地旅行时专门去看火车头?

A:不参加。因为教学和艺术创作已经花去了我极大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有旅行机会,我会特意看看各地的火车。日本、欧洲……他们的铁路文化比我们发达太多,火车就是欧洲人发明的。

推荐访问:火车 专家 机械

相关文章:

上一篇:铁轨上的激情世界
下一篇:热点产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