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之旅最后的小火车

山蜀水自古美景多，且不说千古未解之迷的三星堆、世界最大的石刻乐山大佛、人间仙境九寨沟、人间瑶池黄龙、人间天庭峨眉山等等享誉中外的著名景点，还有许许多多“藏在深山无人晓”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今天我只想好好讲一讲在四川省犍为县的穿越时光的之旅。

远古的怀旧之旅

2005年12月26日，我们驱车到达四川省南部的乐山市犍为县石溪镇时，远远传来小火车的汽笛声。在镇边公路旁匆匆吃过午饭，问饭店老板火车站有多远。老板风趣地答道：“犍为小火车，英国人都知道。”我们忍不住笑起来，是啊，英国人都知道，而我们中国人却不知道。石溪镇的原名为石板溪，因有小溪穿镇而过，溪中又横卧一块巨石，故名石板溪。按老板指的方向，我们要去的火车站就建在石溪镇后山不远处。

翻开蒸汽小火车的历史，1814年世界上第一台实用蒸汽机诞生，迄今已有192年的历史，发明家是英国詹姆斯·瓦特。1958年在中国石家庄蒸汽机车车辆厂制造成功，1959年7月12日开始在犍为县的石溪镇与沐川黄丹镇交界的芭蕉沟之间奔驰，故称芭石铁路。一时间，寂静的山沟沸腾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观看，乘坐这“吃煤吐烟”的“洋玩意儿”。人们之所以称之为“小火车”，我想不外乎有五个因素：一是因为车身短，车厢只有8节、每节4米、20座；二是线路短，全长仅19.5公里、单程72分钟；三是轨距窄，只有标准轨距的一半（仅762毫米），所以又被称为“寸轨”；四是停车站点少，全程只有9个站点；五是车速慢，铁路弯道多，最小的转弯半径仅70米。铁路的高差达238米，时速只有30公里。就是这样，当地人还是无不自豪地说，这是世界上迄今还在运行的最后一列客运蒸汽小火车，是“原生态的工业革命的活景观”、是“活着的18世纪工业革命博物馆”，也是“最后的蒸汽机”。

正值农民购年货，站台上人头攒动，小商店门前堆满了货物。那情景仿佛是城里的春运。一个双鬓斑白的老外身背旅行包，手持小DV穿行在人流中，他从车头拍到车尾，拍车厢拍轨道。DV在他手中运动的姿态，就像中国人打太极拳。

一幢低矮的小砖房、四排共12根老旧的木制靠背椅、一张破旧的办公桌摆在候车室大门前权当“售票处”，在这世界上最不起眼的小火车站里，当我们第一眼看见蒸汽小火车时，仿佛进入时空隧道，感受时光倒流的一份古老文明：小火车处处彰显着它独特的魅力，古老的蒸汽机、高亢粗犷的汽笛、狭窄寸宽的铁轨、迟钝缓慢的速度、摇摇晃晃的车厢、满脸煤灰的司机……人们在惊奇和震惊，用手去触摸小火车。在小火车旁拍照留恋。我的同行也纷纷拿出相机取景聚焦，不停地按动快门。

作为过去交通工具的标志和象征，蒸汽小火车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标本，为我们展示着一段已经久远的历史和生活。到了犍为，无论你是一个崇古怀旧的人，还是追新求异的人，小火车是不可不“享受”的，花上3元钱，在汽笛的轰鸣声中、在呛人的煤灰中、在摇晃的车厢中颠簸，带给你的是无尽的回味、无限的情趣。

跳“晃舞”的小火车

下午2时我们一行跨上小火车，亲身体验浓厚的“小火车情结”，亲自重温远去“灰头土脸”的感受。

在“呜——呜——”的汽笛声中，小火车用它特有的方式显示着自己的存在：喘着粗气吐着白烟、拖着古老的车厢，迈着苍老的步履，缓缓驶出老旧的石溪站。

低矮狭小的车厢，两排可供20人坐的木条长凳靠车厢两边，中间堆放货物。每节车厢都是封闭的，车厢与车厢不能通行。虽是购年货的高峰，但我们这节车厢全是观光客，略显宽敞。其他车厢是客货混装、拥挤不堪。此时，刚才见到的老外也检票上车，我很想知道老外买的票是否3元一张，听说外国人坐小火车是30元，我有些不解，人家大老远来为什么要多收10倍的票价呢，现如今不是讲国际接轨吗。出于礼貌我们还是“哈罗”一下老外。

小火车在山间穿行，简陋的车厢摇晃、颠簸着像要散架似的，发出刺耳的噪声。火车进山洞时，车厢里弥漫着呛人的煤烟，煤尘四处飘散，尽管如此，旅客和我一样充满好奇，不时把头伸出窗外观赏沿途的美景。芭石铁路弯道多坡陡，地势险峻。既是售票员、又兼检票员及乘务员的张师傅，坐在车门外，右手始终把弄着座位下的一个圆盘，一会拧紧、一会松开，我疑惑不解的问张师傅，张师傅说这是刹车，每节车厢都有。因这条铁路的坡太陡，最大坡度36.1‰，如遇雨雪天，火车还会打滑后退。火车下坡时，每节车厢都要刹车，以降低车速。上坡时又要松开刹车。

我们坐在木制板凳上，摇摇晃晃地前进（人们戏称为“晃舞”），一路上迷人的自然风光扑面而来：悬崖峭壁、峡深谷幽、青山叠翠，清澈的小溪在山谷中徘徊前行，好一派典型的高山峡谷风情……坐在我们前面的一位老太太，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仿佛要把这美景深深刻在脑海中；几个孩子兴奋地在不大的车厢里嬉戏玩耍，捕捉飞进车厢的蜻蜓；特别引人注目是的一对母女，年轻的母亲怀里的孩子可能不到5岁，小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引人注目的“冲天鬏”，不停地向妈妈提出“十万个为什么”，母亲细心地讲解着，孩子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笑容，母亲一脸的欣慰；一位当地的老者高兴地告诉我，因为有了小火车，山里便没有了公路。小火车就更受大家的欢迎了，小火车就像城里的“的士”一样招手就停。当地群众把小火车称做生命线，赶集、运载货物、串亲访友都离不开它。

小火车行使到山谷之中，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跃跃欲试，就要跳出河床奔腾直下，一波又一波翻滚的水花把我们带到了芭沟站。张师傅提醒老外下车。看着张师傅，老外激动地指向车站，不停地喊着：“芭沟、芭沟……”张师傅点头示意。

芭沟是一座古镇，有许多景点：如集富桥、水星寨、蜜蜂岩、仙人脚等人文和自然景观。但我想老外肯定不是冲着这些景观去的，他要去的是嘉阳集团的总部。自从10年前，芭沟煤矿大大小小的煤窑开采殆尽，芭沟就失去了生气，嘉阳集团和芭沟政府也相继搬出大山。老外是否要去重温那段曾经繁荣昌盛，如今却人去楼空的历史呢。

“到站了”、“到站了”的叫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不得不回到现实之中。

弯道多、坡度大、隧道密，是这一段铁路的显著特征；蒸汽为动力、古旧的车厢、低矮的车顶、燃煤的炉门、煤灰满面的司炉是小火车的独特的“风景”，这一切，让我们感觉又回到了久远的蒸汽机时代，仿佛又回到18世纪前去追寻那一段渐渐远去的历史。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芭石铁路通车46年来，嘉阳小火车运送煤炭1800万吨，客运量累计1160万人次。小火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见证着芭蕉沟的变迁。

英国人都知道的小火车

回到石溪站后，我们都意犹未尽，想看看蒸汽机车。一位身穿蓝黄相间制服的师傅正忙碌着检修机头，他是此机车的驾驶员刘师傅。刘师傅见我们大包小挎、长枪短炮就放下手中活计跟我们讲起他行车20多年的往事：在他师傅岑正明开火车时，很是兴旺。那时铁路上有员工200多人，有10列小火车，如今只剩下30多人和两列小火车。从他的表情我们看出了小火车的坎坷命运。

小火车旅游热的兴起，要归功于外国人，除犍为县外，很少有人知道小火车。这到印验了中国的一句古话：墙内开花墙外香。

近年来，犍为嘉阳小火车引起了英国路透社关注，电视部派专人来到四川犍为的石溪，对嘉阳小火车的运行现状进行了全程拍摄。摇摇晃晃的小火车、汽笛的轰鸣声、呛人的煤灰、晃动的车厢、秀美的田园等等都收入了路透社记者的镜头，该片被制成长达3分钟的电视新闻，陆续被路透社400余家电视客户播放，嘉阳小火车从此走向世界。于是外国人与日俱增，英国、德国、日本、美国、俄罗斯、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的蒸汽车迷和游客纷至沓来。在这个偏远山乡的铁路线上，不时可以发现一些金发碧眼的老外，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端着照相机、有的背着大大的行囊。英国游客约翰·沙米尔专程到四川犍为探访中国工业文明遗迹，对小火车赞不绝口：称之为“目前中国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的国宝”，他发出感叹：“我们发明了蒸汽机，也最先淘汰蒸汽机，几十年前就看不到的古董，居然在犍为还在运行，真是奇迹。”不久前，几位英国“车迷”跪拜在小火车前，泪流满面地说，能在这里看到世界上几近绝迹的“老祖宗”杰作，真是太幸运了！在英国要想看看蒸汽小火车，只有到博物馆里去看不会动的实物。英国莱斯特郡议长戴维·比尔在拜访四川省领导时直抒胸臆：“我们对犍为小火车很感兴趣，希望来川投资开发旅游项目。”他竖起大拇指诙谐地说:“犍为小火车,英国人都知道。”目前，英国驻重庆总领事馆也在积极促成这一投资项目。

看着满身锈迹而又瘦弱单薄的小火车，我为它的命运担忧。据说嘉阳集团的效益已不如从前，单说小火车每年的运营亏损就达200多万元。持续的亏损对企业来说是沉重的，为此，嘉阳集团有意拆除芭石铁路，并在此基础上修建公路。这一打算出笼后，立即遭到各方面的强烈反对，这是一条全世界绝无仅有的、标志着工业革命时代的活化石般的蒸汽小火车，决不应该寿终正寝，完全有理由将他申报成世界文化遗产。如若申报成功，它的价值有如乐山大佛和峨眉山一样给石溪镇带来源源不断的旅游收入。

“呜——呜——”的汽笛声再次划破山谷，冒着蒸汽的小火车依然在石溪镇如诗如画的山山水水之间缓缓穿行，仿佛是从历史中走来，但它是否要回归历史，我们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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