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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版画“物质性”概念的再认识

作者:jkyxc 浏览数:

版画有物质性吗?毫无疑问,任何绘画作品都有其物质载体。一件艺术作品无论怎样的“精致小巧”,它都是占据了一定的空间,具有一定的体积,既有“广延”,又有“重量”,是实实在在的客观“物品”。所以版画有无“物质性”,答案是肯定的。版画创作的间接性特征决定了它不是可以直接描绘产生的艺术,而是需要经过一定的媒介转换来实现其艺术价值。这一特性,一方面加深了版画的“物质”标识,另一方面也导致了人们对于版画“物质性”概念的某些曲解。时至今日,随着数码时代的到来,物质媒材的摄取变得愈加方便。在这一环境下,版画艺术在获取营养的同时,也饱受着一定的冲击,正在失去往昔的“魅力”;或是走向“数码图像”、或是掉入“材料”陷阱。艺术所要求给予的特殊的“内涵”,在大量的物质材料面前,变得举步为艰。以上种种在给我们带来困惑的同时,也给了我们一个重要启示,即发现并利用物质材料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

一、 对于版画“物质性”概念错解原因的分析

版画自身的一些特性使版画与物质材料联系得比较紧密,这在加深版画“物质”属性的同时,也造成了一种认识上的“假象”,即版画就是各种物质材料重叠相加的结果。根据这一结果人们得出了一个与之相匹配的等式——版画≈“物质”+“物质”。这一等式带来的最终后果就是对于版画 “物质性”概念的某些曲解。

一方面,从传统的“物质”概念来看,“物质”即指独立存在于人们意识之外,能为人们的意识所反映的客观世界,如金钱,可供吃、穿、用的东西。这一传统的“物质”概念,经过科学客观的解释,必定在人们的头脑中形成一种思维定式,即“物质”必定独立于人的意识,是实实在在的客观物体。这也是对 “物质”概念最一般、最客观的揭示。而这一科学的揭示必定隔断了“物质”与版画艺术的内在联系,同时也否定了客观物质材料向艺术的感性媒材转化的可能。另一方面,从版画自身制作角度来看,版画与国画、油画相比,不是直接描绘产生的,而是需要通过一定的物质媒介把它转换出来。这一转换过程在决定版画间接性特点的同时,更拉近了版画与物质材料的关系、决定了版画制作性较强的特点;随之就有了“版画工人”、“版画工厂”之类的称谓。最后,由于版画较国画、油画而言,是一个比较年青的画种,加之概括性较强、偶然性较大、制作工艺复杂,使大众对版画了解较少;又受到人们欣赏能力所限,就使版画变得更加不易被大众接受了。以上种种使人们理所当然地在“物质”与艺术之间筑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城墙。据此,人们对于版画“物质性”概念的曲解也就可以理解了。

图1《天界》

图2《无限》

二、“物质”背后的深层内涵

古往今来对于绘画“物质性”概念的理解各有不同。克罗齐就说:“我们在心中做成了文章,明确地构思了一个形状或雕像……表现品就已经产生而且完成了,此外并不需要什么。”他还认为传达活动只是机械的制作,而制作产生出来的也不是艺术品,“不过是再造或回想所用的物理的刺激物”(克罗齐《美学原理美学纲要》P59,外国文学出版社1938年版)。其言外之意即是对绘画“物质性”的否定。表现主义美学家科林五德也坚持认为绘画艺术只存在于想象之中,而否认绘画的物质性存在。在他看来,正如琴键和空气的震动只不过是听觉的刺激物,而听觉经验才是真正的音乐旋律一样,只有存在于我们的审美经验或想象中的色彩才构成真正的绘画作品;绘画艺术是心理性的存在,而不是物理性的存在。与之相反,符号论美学家苏珊·朗格坚持绘画的物质载体的意义,她以达·芬奇的壁画《最后的晚餐》为例,证明绘画作品必需依赖物理材料才能实现其价值。她说:“确实,这幅画不是绘在墙壁上的,而是达·芬奇用颜料在潮湿的泥灰上创造的幻想。说来遗憾,画上的颜料大部分已经剥落;但是,有相当一部分还是保存下来了,使这个幻想得以流传,因此这幅画一直还存在着。如果时间把最后淡薄的色素积淀也冲刷净尽,这件艺术作品就消失了,无论什么人对它的生命意义——它所表现的情感的和谐记忆多么清晰,也是枉然”(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P448-P449,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可见绘画的“幻想”必须通过物质载体来体现,在这一点上笔者认同苏珊·朗格的观点。

英国美学家鲍桑葵曾说:“任何艺术家都对自己的媒介感到特殊的愉快,而且赏识自己媒介的特殊能力。这种愉快和能力感当然并不仅仅是在他实际进行操作时才有的。他的受魅惑的想象就生活在他的媒介的能力里;他靠媒介来思考,来感受;媒介是他的审美想象的特殊身体,而他的审美想象则是媒介的唯一的特殊灵魂”(鲍桑葵《美学三讲》,P31,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因此,艺术家运用“物质材料”进行创作的过程,也就是美术传达的过程,是实际制作出美术作品的活动。然而,版画物质材料的具体运用并不等于版画的“物质性”。版画创作中与构思相适应的、带有制作性质的活动,是按一定目的去改变一定物质材料的活动,这种精神生产实践活动,与直接改造自然和社会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有着原则性的区别,它是艺术家使其构思中的审美意象“物太化”的活动。正如古希腊的巴特农神庙并不比中国木结构的民居更具“物质性”一样,因为希腊建筑利用坚硬的石制材料,是为了要更好的实现其追求永恒的理想世界(精神世界)的目的,这样看来,似乎是最为“物质性”的建筑,在这里恰恰是极具“精神性”的艺术(李砚祖《中国艺术学研究》,P351,湖南美术出版社2002年版)。可见,我们所谈及的版画的“物质性”,实际上是指版画物质材料自身所存持的根本性的东西。这个根本性的东西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作品的“精神”内涵。因此在版画创作中,实现客观的“物质媒材”向艺术的“感性媒材”这一意识上的转变是艺术创作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版画的“物质性”不是完全的、物理意义上的“物质”或“物品”,而是一种精神性的东西,是那种在美学和艺术学中被称为艺术的“感性媒介”的东西。而这种感性媒介自身所蕴含的表现力,就是我们所要挖掘的物质材料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就如人人都使用语言,但很少有人注意说话的声调,因为就交流而言,说话的声调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对于诗歌和音乐来说,声调的有无却是决定成败的关键。版画也是如此,原初的物质材料仅仅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客观事物,只有当它被作为一种艺术语言运用于创作,并被赋予一定的意义时,它才具有了饱含一定“人文内涵”的可能。正如桑塔耶纳在《美感》中所说:“感性的美不是效果的最大或最主要的因素,但却是最原始最基本而且是最普遍的因素。没有一种形式效果是材料效果所不能加强的,况且材料效果是形式效果之基础,它把形式效果的力量提得更高了,给予事物的美以某种强烈性、彻底性、无限性,否则它就缺乏这些效果。假如雅典娜的神殿巴特农不是大理石筑成,王冠不是黄金制造,星星没有火光,它们将是平淡无力的东西。在这里,物质美对于感官有更大的吸引力,它刺激我们同时它的形式也是崇高的,它提高而且加强了我们的感情”([美]桑塔耶纳《美感》,P52,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桑塔耶纳这里所说的“感性之美”、“材料效果”、“物质美”等,意即我们所说的“物质媒介”的表现性。关于这一点在苏岩声的版画作品《无限》、《天界》中也表现的较为突出,可以看出:作者极力寻求物质媒材与作品内容的契合点,试图通过物质媒材自身的特性以示对自然物质状态的追求,从对形的感受过渡到对体积材质的感受,使我们看到自然界赋予人类的灵感。作品中强化了的自然物质形象,拉近了画面与观者的距离,对主体物近似局部的描绘,努力追求出自然的肌理效果:或流动、或凝固、或残缺不全、或凹凸不平,使平坦的画面释放出强大的磁场,也增加了作品的张力和视觉强度。从中不难发现物质材料自身饱含的审美价值,对于艺术家创造价值的实现同样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三、“人性”的传达

物质材料的不断丰富与发展,在扩大版画语言表现范围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问题,引发了人们对于物质“人性化”问题的思考。海德格尔认为,艺术作品本身既不是一个制作出来的器具,也不是它所描绘和再现出来的器具,而是其中所表现的“物的因素”和“器具因素”,也就是作品的“作品因素”(海德格尔《艺术作品的本源》,载《林中路》,P17,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年版)。这里所说的“作品因素”即我们所谈到的关于艺术“物质材料”“人性”的“开启”问题。

艺术创作中物质材料的选择和运用,不能脱离审美认识的内容而独立存在,艺术家所选择的物质材料和所掌握的技巧都是为了更好地表现他们独特的审美认识,也就是为了更好地实现对“人性”的传达。所以“艺术作品绝不是对那些时时现存于手边的客观物质材料的再现,恰恰相反,它是对“物”的普遍本质的再现”(同上,P20)。离开了这个目的,为技巧而技巧,甚至“玩弄技巧”,实际上也就失去了物质材料自身的意义。就版画而言,新物质材料的不断涌现,丰富了版画的表现语言,同时也使版画所特有的“趣味性”更多地被人们所关注。然而,过强的“物质”意识,使版画家在选择物质材料时常常犹豫不决,甚至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其提升到版画语言的主导地位,以至脱离生活实践,一味进行机械的技能表现,忽略了“人性”的传达;其结果只能是一个画匠,与在古建筑上雕梁画栋的画工没有什么区别。而真正的艺术大师总是调动各种艺术手段和方法来传达他们对生活独特的审美认识和审美感受,并且常常不拘于常法,创造新技法(王宏建《美术概论》,P182,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清初画家石涛曾说:“无法而法乃为至法”,“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肺腑,我自发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中国画论类编》,P148-149,人民美术出版社1986年版)。可见其独特的创作技法、运用自如的物质材料,都是为表现他独特的审美认识和审美感受服务的。所以艺术品与其说体现了物的“物性”,不如说体现了人的“人性”或“人化”了的物性(孙周兴,高士明《视觉的思想》,P133,中国美术出版社2003年版)。这是版画“物质媒材”向艺术的“感性媒材”成功转换的必然结果,也是物质材料自身所存持的“根本内涵”所在。

不断变化的世界带来版画观念的不断更新与变化,对视觉语言的探索,也会借着新技法与新媒材的产生而不断更新。而“人性”的传达是关系“物质”是否“人性化”的关键,更是艺术作品价值高低的决定因素。因此版画家必须摆脱一般“物质”概念的束缚,实现意识上的飞跃,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去体会和揭示生活的本质,并用这种感受去选择“物质”,赋予它们以意义,使之“人性”化。

(作者单位:湖南科技大学艺术学院,此文为湖南省教育厅资助项目05C200成果。)

责任编辑:杨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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