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波童话：诗意天空中的上下求索

摘要：按童话评论界通行的“热闹派”和“抒情派”的划分，冰波无疑是属于抒情派童话作家之列的。他坚守着唯美的诗学立场，抒写着浪漫动人的童话故事，在诗意的天空中上下求索，创作了浓郁诗意印染下的不同风格的童话。

关键词：冰波；诗意童话；探索

冰波是新时期以来一位引人注目的童话作家，在热闹童话盛极一时的80年代，他的童话就像震耳欲聋的爵士乐中升起的小提琴，明净、清纯、柔美、温馨。儿童文学作家梅子涵评价冰波的童话说，“面对越来越故事化的儿童文学格局，越来越判逃诗意的儿童文化心理，他的童话真是一种极其有意的文学补偿和召唤。”［1］坚持唯美的诗学立场，抒写浪漫动人的故事是冰波童话最突出的特点。从20世纪80年代创作童话以来，他在诗意的天空中上下求索，创作了浓郁诗意印染下不同风格的童话。

一

冰波早期的童话抒纯情，写至爱，在和谐柔美的氛围中，洋溢着乐观活泼的情调，他运用最富有诗意的幻想，抒写着世间最纯美的感情，展现着世间最纯净的心灵。

《夏夜的梦》、《窗下的树皮小屋》、《秋千，秋千……》等童话，意境清新幽雅，语言优美温文，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抒情风格，犹如一个个美丽的梦幻，温馨柔美。冰波的优美风格和忧郁气质在这些作品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作者着力表现的既不是故事，也不是人物性格，而是营造一种抒情诗一般的意境，表现一种纯净、优美的情感和一种温馨、安谧的艺术氛围。

在这里，有最美妙的诗意幻想：女孩轻轻地为树皮小屋哼唱着没有歌词的歌，从冬天到春天，歌声里，奇迹发生了，“树皮小屋的墙——用细细的柳枝编织的墙，随着歌声，慢慢地绽出了许多绿色的芽苞。芽苞在绽开，绽开，长出了一片尖尖的绿叶”。（《窗下的树皮小屋》）

在这里，有水彩画般绚烂的色彩：“月亮，把柔和的、银色的光，洒在大地，也洒在这一片小小的草丛上。”，“窗外一棵葡萄树，挂着一串串晶莹透明的葡萄，数不清的葡萄叶，摇着绿色的手掌，招来一阵阵微风。”（《夏夜的梦》）

在这里，有最动人的情感和友爱：善良的女孩从哥哥那儿救出了倍受折磨的蟋蟀，并为小蟋蟀和蚂蚱、萤火虫做了美丽的树皮小屋，而蟋蟀和蚂蚱、萤火虫给病中的女孩，送去了清凉的雨水（《夏夜的梦》、《窗下的树皮小屋》）；小猴子为了圆小白兔荡秋千的梦，自己攀在松枝间，让小白兔坐在肚子上，充当秋千（《秋千，秋千……》）。

在这里，有最深远的意境：冬天里的蟋蟀，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被雪花盖去，于是，用微弱的颤音，用他整个的心灵演奏出的“音乐，从树皮小屋里飘出去，消散在旷野上，融化在白雪里，渗透在泥土中。最后一个音符，和最后一片雪花一同飘落。”（《窗下的树皮小屋》）；

冰波在谈到他的这些创作时曾说：“我这个人大约不善于编故事，与有情节的幻想不太有缘。我的幻想常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下。通常，幻想里总有某种捉摸不定的、游动的轻盈飘逸的‘东西’，那‘东西’很神秘，会唤起我去找一种气氛，捕捉一种感觉，体验这种气氛和感觉里产生的情绪。”[2]于是，我们在读他的作品时，也常常会不知不觉进入到一个独特的感觉世界里，并且感受到一种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情绪氛围。总之，冰波前期童话不管是明朗活泼，还是秀丽柔美，都充满了浓郁的诗情画意，显得十分“文气”。

二

冰波一直都在追求着诗意的表达，这在他稍后的被称为“探索”童话的《那神奇的颜色》、《狮子和苹果树》、《毒蜘蛛之死》、《如血的红斑》、《蓝鲸的眼睛》中，也有显露。“早先作品中那种一贯的温婉恬淡、平和明朗的情绪基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躁动不安的心绪，一种抑郁沉滞的情感，乃至一种悲凉凝重的总体氛围。”[3] 冰波自己对他的这种转变解释为“现代化”的努力。“我希望，‘现代化’的童话，不但给少年带来轻松、快乐，同时，也带来深沉、严肃，带来思想的弹性，带来对人生、对世界的思考。”[4]

为了表现“思想的弹性”，柔和的银色的月光、粉红色的桃花没有了，而出现的是雄狮那炽烈的目光、海鸥嘴尖上那一小块如血的红斑等冲击着视线的意象；可爱的小白兔和纯洁善良的女孩不见了，出现的是孤独的雄狮、迷惘的螃蟹和愤怒的蓝鲸等充满了矛盾的形象；和谐友好的温馨氛围失去了，而隔膜和寂寞似乎成了人物之间一道无法穿透的网……在这些作品中，色彩是驳杂的，意象是突兀的，人物是孤独的，气氛是神秘的。

在《蓝鲸的眼睛》中，女孩、青年、蓝鲸、渔民构成一个连环，女孩的失明使青年去摘取蓝鲸的眼睛，青年的无故伤害使善良的蓝鲸走向对渔民的报复，蓝鲸的危害使渔民要埋杀蓝鲸的眼睛，渔民的举动又促使善良的女孩将蓝鲸的眼睛重新投向大海。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出于崇高的、善的动机，出于伟大的牺牲精神，但正是这种善打破了原来的和谐。

为了表现这种纷繁复杂的情绪和思想，作者只能采取截然不同于经典童话的创作方式。作者关心的不再是读者，而是痴迷于和自己心灵对话，传达自己对生活的深沉思考和独特体验，传达出一些朦胧的、非理性的情感和情绪。这些探索童话由于从叙述语言到意象形象都越出了传统童话的轨道，给儿童带来了阅读和理解上的隔膜。

三

冰波的诗意探索，在对“现代性”的追求之后，又复归了童话的原始精神：对儿童的重视，对“浅”的深度解读和表现。所以，90年代以后创作的《花背小乌龟》和《钟声》等，在浅显的背后，蕴涵了更为深刻的内涵。

《花背小乌龟》是一部充满了悲剧意蕴的中篇童话。在这里，复归了一些他最早创作时的清新明朗气息，塑造了可爱的花背小乌龟和富有同情心的小浣熊形象。幻想依然是美妙特别的：彩虹的碎片落在乌龟蛋上，生出的小乌龟就拥有色彩缤纷的背壳。但是，那种远离人世、极端理想化的、美好和谐的人际关系，在这里却不复存在了。因为出生就有与众不同的花背，小乌龟得到的不是赞美，不是同情，不是关爱，而是妈妈的遗弃。在没有爱和亲情的落寞中，小乌龟不知道往哪里去。整个童话凄婉动人，充满悲剧意蕴。但作者并没有强化一种沉郁的氛围，花背小乌龟从小浣熊那里得到了纯真无私的友爱，那一种世态炎凉中散发出来的纯正的友情和爱，比冰波早期童话中那种幻美的爱显得更加真实，更加珍贵。

冰波在创作《花背小乌龟》时，就有明确的审美取向，他说：“儿童文学作品因为给儿童看的，所以应该是浅的，但不应该是肤浅的，看完之后，应该让人觉得有力度、有震撼力。所以，《花背小乌龟》我想写得深些。这种深，不是语言上的深奥，也不是情节上的过于曲折，而是一种意蕴上的深、主题上的深。”[5]

与《花背小乌龟》审美趣味相近的是短篇童话《钟声》。小螃蟹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寂寞、烦闷、悲伤的钟声，这让他心情很沉重，当他知道是老乌龟为了悼念被大螃蟹吃掉的孩子而敲响的螃蟹壳时，难过、惊慌、害怕。每个夜晚，“老乌龟一直敲着他的钟，敲一下，流下一滴眼泪。”最后，小螃蟹把蟹壳埋了起来，从那以后，再也听不到“空空空”的钟声了。善良的小螃蟹常常想：“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可是，我希望大家都能高兴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故事很短，可是韵味十足，没有绮丽幽雅的语言，没有美仑美幻的意境，没有忧伤动人的音乐，就是这单调、沉闷的钟声，却震撼着我们的心灵。自然界里平常至极的生存现象，被冰波演绎得如此精美动人。这比他早期的那种过分的渲染，尽情地铺张开来的浓情，更打动人心，但又同样营造了一个诗意的氛围。

从早期童话的纯美到后来的意蕴深远，冰波就这样在诗意的天空中上下求索，而且越走越好，越来越逼近经典童话所固有的精神。

参考文献：

[1]梅子涵.小说、童话笔谈录[A].梅子涵儿童文学论集[C].南昌: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1,3.

[2]冰波.不妨“文气”一点.引自金燕玉.写在文学的边缘[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10.

[3]方卫平.冰波童话的情绪变调[J].当代作家评论,1988,(3)

[4]冰波.那神奇的颜色?作者的话.引自周晓波.现代童话美学[M]. 西安:未来出版社，2001,4.

[5]孙健江,冰波.儿童文学的“深”与“浅”[J].儿童文学选刊,1995,(1).

推荐访问:求索 诗意 童话 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