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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苍狗说评书

作者:jkyxc 浏览数:

在中国的三大评书中,四川评书多笑话、多言子,是最有味道的。它完全凭借说书人对书的理解、融会、分析,再加入自己的认识表达出来,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民间文化。

重庆杨家坪浴室茶馆说书,是从20世纪70年代末期开始的。九龙坡区曲艺团的评书艺人余顺和先生说书很有特色,一板书可以扯出三百里地,接近尾声时,他会在突然间加快速度,把惊堂木一拍,继而一阵连续不断的脆响。同时,他的眼睛不时往台下张望,观察听众的情绪。如果听众的情绪高涨,今晚这板书便可尽情地绕,表演也会更加充分,更加到位。当然,最考说书人手段的,是扯出三百里地,一忽儿轻轻搁一下醒木,将说远了的书拉回来,这算是本事。余顺和先生就有这本事。

四川评书说得好不好,要观众说了算。余顺和先生说了一辈子的书,江湖上有人送一美名——小旋风柴进。他一手持醒木,一手按桌沿,身上雪青色的软缎长衫翻出一茬白色,面前的条桌上放着方方正正的毛巾,泡得稠酽的沱茶置于右手边。傍晚七点三十分,余顺和先生就开始说书了。他不紧不慢地讲,三十六级楼梯,西门庆走了整整两个小时。茶楼里的三百多名茶客硬是听直了眼,口水停在咽喉处。史书证明,西门庆上潘金莲的房间只上了十二级,说书人为了吊听众的胃口,故意加到三十六级。在余顺和的口中,三十六级楼梯级级精彩,西门庆每上一级楼梯便四下张望,每上一级心情都在发生变化,上到最后一级楼梯,西门庆还在想,生怕有人藏匿在蚊帐后手持青龙宝剑取了他的首级。这样就复杂了,越复杂,书就扯得越远。当说书人讲到“潘金莲在屋里申燕婉、叙呢喃,西门庆放下了心,一砣石头砰然落地”之时,说书人突然间加快速度,口吐莲花,两个太阳穴板筋鼓暴,一溜儿汗水直淌在余顺和的脸膛上,余顺和再道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物件‘嗖嗖嗖’……一道白光闪过,夯啷啷,夯啷啷,唰一声不见了……”茶哥们全都瞪大了眼把余顺和盯着。这当儿,提茶壶的姑娘竟不小心将一把铜壶失落于千层泥地上,滚烫的开水“哗哗”流出。可姑娘没有尖叫,而是轻轻跳过水渍,一把将铜壶提在手上,原地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长长的茶壶铜嘴伸向一张张茶桌。浴室里掌声雷动。

余顺和在台上见此情景,右手翻开左手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袖口,接着拿起桌上的醒木,却不说话。此时,姑娘上前揭开余顺和的茶碗,退后一步,双手持壶,仍然滚烫的开水汩汩而下,渐渐溢满余顺和的茶碗。浴室茶馆里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只等余顺和在台上说一声:“明晚请早!”余顺和看着姑娘提着铜壶走下三级台阶,右手持醒木重重地在桌上一拍,扫视了一遍众人,道一声:“楼上何人,快快报上名来!”这时鸦雀无声的浴室茶馆里,只听有人轻轻道一声:“武二郎回来了!”听众“哗”地站了起来,余顺和将油亮之醒木轻轻往桌上一搁,正要缓缓地道一声“各位,明晚请早!”突然,浴室大哗,姑娘的铜壶在空中起舞,她跟一个酷似西门庆的人上演了一场好似“杨七郎打擂劈潘豹”的决斗,拳来脚往,上挑下格,姑娘的铜壶终于被“西门庆”一脚踢到地上,水流遍地。姑娘后来索性扔了铜壶,与“西门庆”决战。就在姑娘欲取“西门庆”上三路之时,却被“西门庆”一把擒住左臂,“西门庆”哈哈大笑,笑声未及,从台上飞来一把扇子,这扇子如同利箭直射“西门庆”的脑袋。茶哥们的口水悬在咽喉,断然不敢吞下。那把扇子直射“西门庆”脑门时,只见一只雪白的手往空中一伸,恰好将扇子轻轻接住。姑娘婉转地将扇子转了数圈后,向天上一抛,这个绝代佳人双眼朝上的同时,已有另一只手飞翔在半空中,“西门庆”反跳起来,安然将扇子握在手中。浴室茶馆里嘈嘈声不绝于耳。正这会儿,余顺和在台上缓缓道一声:“各位,明晚请早!”

这一段是四川评书在情节发展的紧要关头插入的四川言子和笑话,这是极有分寸的,同时还不能面带笑容,一笑就黄了、假了。也就是这晚,四川评书的味道深深地渗透到了茶楼的每一个角落里。

如今,重庆杨家坪浴室茶馆早已不复存在,当年那些夜夜来听书的人也已各奔东西。人世沧桑,白云苍狗,不期然四十多年过去了,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余顺和先生还安在否。直到今天,我仍在回味余顺和先生当年的评书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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